Excuses

(十一)每一回都有关于她

  不出意外,顾燕帧提前回校的事儿被吕中忻当作贪图玩乐的典型,在早训上点名道姓地骂了一通,这回顾燕帧也只能一声不吭地听训。

  又因为众人在这次实战训练中的表现差强人意,便安排了今天下午的特殊训练。吕中忻见众人都懒散的模样,便改了个惩罚。既然习惯了罚跑二十圈,这次没能顺利完成任务的就在操场裸跑二十圈。

  虽说裸跑比起泡大澡少了皮肉之苦,但对于军校这群公子哥来说,只是想想在别人面前光着屁股跑圈就浑身起鸡皮疙瘩,可是丢不得这个脸的,尊严比命重要些。

  等众人都一幅认真起来的模样,吕中忻才下命令把人带到了训练地点。这次任务是在这栋地形复杂的大楼里,找到自己的号码牌。在这之上的附加难度,是越来越多的浓烟和不定期出现的守护者。

  讲清楚了任务规则,吕中忻就让人依次抽了号码,“给你们三十秒看地图,记好了就进去。”手指向公告栏上的大楼地图。

  这回顾燕帧是真下了决心要争这个第一了,这好像是进军校以来第一次这么渴望认真完成一件事。他快速在地图上找到了自己号码牌的位置,又仔细地记下周围的路线。等吕中忻大喊时间到了的时候,他才把视线从地图上移开。

  学员都纷纷从公告栏周围散了,顾燕帧也准备进楼,但刚想从公告栏走开,却看见还有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地图前,他心里觉得好笑,好像多看一秒就能记得住似的。也没心思去管,便径直走进大楼。

  顾燕帧这次留了个心眼,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股脑地冲进楼层,而是等人潮过去,再凭着脑中的记忆,去找刻意记下的标志物,一路上悄悄用鞋边在每个白墙的拐角处留下不明显的印记。

  很快,顾燕帧就找到藏着自己号码牌的房间,这时候房间里还空无一人,顾燕帧便顺利地拿到了盒子里的号码牌。他刚从房间里出来,空气中便已经开始慢慢出现烟雾,得赶紧走,顾燕帧心里这么想便顺着自己来时留下的印记往回走。

  烟雾越来越浓,顾燕帧的脚步也越快,跟着墙角的印记转过拐角,却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撞在一起。顾燕帧以为是守护者,结果没想到那人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,扭头就要跑,顾燕帧便一手抓住准备逃跑的人的领口,定睛一看竟是李文忠。

  “你跑什么?”

  李文忠被他抓住,只好转过头来跟人打哈哈:“我还以为是守护者来了。咱们快走吧,烟雾越来越浓了,等会儿就出不去了。”

  顾燕帧却没被糊弄过去,李文忠偷偷把手藏到身后的小动作已经被他看了去。他没接李文忠的话,回头看了眼李文忠刚刚走出来房间的门牌号,是7号牌的房间。

  顾燕帧把手伸到人面前,“拿来。”

  冰冷的语气让李文忠打了个哆嗦,他怎么知道的。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,但那天在武道场朱彦霖被顾燕帧狠狠踢倒在地的模样还记忆犹新,便只好把手里的号码牌交了出去,然后一溜烟地跑了。

  摩挲着手里的号码牌,顾燕帧却往回走,走到了刚刚的拐角口,再看那面墙,墙角却干净的很,一点印子都没有。不可能,他刚刚明明是顺着印记走过来的,跟着印记走,根本不可能到7号房。

  心中虽有疑惑,但脚步也不停歇,在浓烟完全进来之前,成功出了大楼。这次倒是没有回不来的,等学员都出来了,吕中忻便叫人站好,挨个上缴号码牌。

  谢襄站在顾燕帧旁边,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。她这时候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,本以为找到号码牌的房间,好不容易打败了那守护者,就算是成功了,没成想打开盒子的时候里面的号码牌却不翼而飞。尽管再不能相信,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。这时候正在心里给自己编理由,大不了就自愿请求去泡一天大澡,来免了裸跑的惩罚。

  “这是你的吧。”正这么想着,面前却横过来一只手,手里盛着她的号码牌。

  谢襄正发愣,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,这是顾燕帧第四次帮她,她小心翼翼地从顾燕帧掌心把号码牌拿到手里,“谢谢你啊,顾燕帧。”顾燕帧却没说什么,只是把手收了回去。

  有惊无险地把号码牌交了上去,谢襄正要往寝室走,背后却感觉有一道视线粘着她,回头一看,便和李文忠恶狠狠的脸对上了,后者用拳头在空气中虚晃一下,是在警告她。这时候,沈君山迎面走过来,李文忠便转身走了。

  “这次训练出什么事儿了吗?你的号码牌怎么在顾燕帧那里?”沈君山看人刚刚让交号码牌时紧张的模样,也不由得担心。

  “不知道。不过多亏了他,不然我可糟了。”连谢襄自己也没注意说这话时,嘴角也跟着往上了几个弧度。

  “以后小心些。”沈君山见人倒没对号码牌失踪的原因上心,便出言提醒。

  谢襄当然知道沈君山的意思,其实她心里大概已有了人选。上次在野外实战,她被背后突然冲出来的力一下子推进草坑里,意识尚且未完全消失时,便听见有人恶狠狠地说着警告她的话,那声音和李文忠的分毫不差。谢襄这时候并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,但还是接受了沈君山的好意,便回寝室去了。

  没人注意到,沈君山和谢良辰正交谈的时候,顾燕帧也在远处观察着。刚刚李文忠跑去谢良辰面前示威的时候,他心里也升起了冲动,想去提醒那人以后小心李文忠。但这时候,沈君山就出现了,顾燕帧便止住上前的脚步,刚刚那点提醒人的心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,好像也没有必要特意去说一句,“是我从李文忠手里把你的号码牌拿回来的”这种话,要是这都发现不了李文忠的歪主意,那就是蠢。

  如此想着,也若有所思地往寝室走。等顾燕帧回到寝室的时候,谢良辰已经在洗漱,他便往床上一躺,开始想这几天发生的事。

  上回在宴会上,碰到的那个和谢良辰长相相似的小姐,昨晚见到赵叔的时候,也确定了那人是谢家的小姐,叫谢襄。再加上昨天在山南酒馆碰上谢良辰,听到人说他的小名也叫谢香,有个妹妹却和他同名叫谢襄,顾燕帧心里虽有怀疑,但还是没说什么。

  从一开始的女性衣物,到不敢在人前脱衣服,今天听到没完成任务的人要裸跑也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……

  这么想着,顾燕帧便从床上坐起来,轻悄悄地往厕所那边走,厕所里面还充斥着水声。他便冷不丁地敲门:“谢良辰,你怎么这么久,我等得都快睡着了。”

  便听里头传来了急切的声音:“我马上就好了,你再等一会儿。”

  顾燕帧作势把手放在门把手上,手一扭才发现门被里头的人反锁了,便假装不耐烦了:“要不你开门我进来,大家都是男人,一起洗个澡也没什么。”

  他话音刚落,里头的水声就消失了,紧接着谢良辰的声音:“不用了,我洗好了,马上就出来。”

  还没一分钟,门就开了,见谢良辰包的严严实实地出来了,从他身边一刻不停留地绕过去了。

  “你说你一个男人,怎么在宿舍都遮遮掩掩的,像个女人似的。”顾燕帧嘴里这么说,但看人害怕他的样子,更笃定了心里的想法,谢良辰就是谢襄。

  开了淋浴头,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,顾燕帧本以为确定了谢良辰的身份就能解释这阵子发生的事,但好像又没有。

  昨晚他莫名起了回军校的念头,却碰上谢良辰的时候,他是有怀疑过,但看那人被尾随却无计可施的害怕样子,倒不像是事先预谋。

  今天也是如此,他进大楼之前,看见谢良辰还停在公告栏前舍不得走,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,瞄到了她号码牌房间的大概位置。7号牌的位置和他号码牌的房间一个在西北角一个在东南角,按照他从北门进去的路线,是不可能绕去7号房的,也决计不可能在7号房附近的拐角留下印记。

  顾燕帧反复回想了几遍,确定自己回去的时候是严格按照印记走的,但后来再去看的时候,印记却消失了,难不成还有障眼法?这念头刚冒出来就把他自己弄笑了。

  又联想到,方才想去提醒人的念头,好像这段时间,自己出现的所有反常想法,都是关于一个人,是谢良辰。

  他本觉得这是无稽之谈,但这会儿却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,因为谢良辰,自己便会不受控制吗?这可大事不妙。

  不过好像也不是没有解法。

  今天,沈君山出现的时候,他莫名其妙的念头就消失了。

  虽然不可思议,但顾燕帧还是慢慢接受了这微妙的线索。他不喜欢被掌控的感觉,从前是,现在也是,未来呢,暂时还不知道。

评论(1)

热度(61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